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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相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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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有幸在戏院看你的电影,一颦一笑皆如此时,很生动。

陈沛兰机灵悟出一语双关,也察觉他的眼神,泰然自若地夹一道菜,要送进嘴,忽然眼睛在空间天真画一撇一捺,扮思考,把菜放回碗中,无辜应声:林先生,人戏难分,但你不可能分不清何为戏中人,何为人之戏吧。

林槐生直言:在我看来,你扮演的角色稍显单一化,或许是本色出演的缘故,使得你面对这一类角色有可发挥的余地,但面对其他角色就不得而知。你在海外拥有一些东方特色和个人韵味就散发出光彩,长此以往,你便是饰演这些角色的第一人选。

陈沛兰笑得眼更弯:真知灼见,我想你绝不是个小人物。这一番话足够令我迷糊了,不知是你小气,亦或是我小气。林先生,角色之于我乃雕塑,一种完好无缺不受外界拆分和肢解的仿造物,待成型后供人顶礼膜拜,而我作为使之定型的演员,并非是这些雕塑虔诚的信徒,或许你在无意中成为了它们的信徒,观看等同于朝圣。

林槐生从未听过演员明星这样讲,觉得有趣:你确实让我回忆起了雕塑性的美。古典美学中的崇高美,以静态为生命,当你处于自然状态或空洞漫无目的的状态,从线条轮廓、五官到面对绘画和摄影时的神情与形态,几乎不需要经过刻意的修饰和凹弄便能散发出形而上的美。陈小姐,你比花瓶高明在你形容由自己饰演的角色是一尊雕塑。

陈沛兰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,心中对他的职位有个浅薄的认知,不卑不亢地说:好,我接受,但请你不得不承认我分得清戏内戏外,而不似你这般混乱,在餐桌上犯起了职业病用开麦拉般的眼睛捕捉我,当作你不知名的角色期待我,诟病我。

此刻,李清欣慰看二人热烈交谈,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便出来调和气氛,饭菜几乎要凉,她为二人各夹一道菜,说:你们五岁的时候就是这样,你争我抢,打得屁滚尿流。殊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样,这其间的空白往哪儿消失,简直不知所踪,你们是背着我这老掉牙的偷摸来往了?

陈沛兰蹙起秀气的眉,姨婆,不兴开这样的玩笑。

李清宠溺道:好好好,我的乖囡囡,转向孙子说道:槐生,此事确实是你失态,该礼让,而不是鲁莽地在餐桌上评判人家女子,工作上的问题该转移到饭后,我的书房大可供你们畅谈。

林槐生向陈沛兰道歉,而她在接受道歉的同时,自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和优雅。她不会解他的风情,不会迎他同等的偏见,即使十八年前二人滚过同一摊沾满鸟卵和鸡屎的沙砾,伸手任同一缕明媚阳光穿梭五指,也无法拨开洋洋相隔的褶皱,这一褶皱厚重紧实,里外是分崩离析的文明碎片,蔚蓝的,金色的,牡丹红的,亮眼而扎手。在饭后离别的时候,林槐生牵起她的手作吻别之礼,亦是赔礼,她将头抬得更高,昂起下颌,肩宽腰直,以示自己的高度。在他亲她手那刻,她分明察觉到绅士风下的傲气。

注:

1 开麦拉:cara音译,摄像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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