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卿被苏陌忆拉上了马。
天边一轮新月,像美人不小心留在唇脂上的指甲印。
她今日天不亮就出发,又走了半天的山路。遇到苏陌忆的时候,腿都已经累得没知觉了。
林晚卿坐在马背上晃悠,背后是苏陌忆温暖的胸膛,一双手臂将她圈在怀中,带着独属于他的清新气味。
她一时间隻觉得无比安心,浑浑噩噩地就睡了过去。
等再醒来的时候,苏陌忆已经将马停在了一间三层楼的小客栈外。屋檐下的红灯笼在夜晚的薄雾中摇曳,落下一圈淡红色的光晕。
“下来,”苏陌忆伸手拉她。
林晚卿打起精神,翻身下了马。
几人来到客栈的大堂,苏陌忆将手里的户籍证明递过去,换来掌柜手上的两把钥匙。
林晚卿一怔,看着苏陌忆手上的文书不敢置信。
他拿了三份户籍证明。
其中一份是她的。
林晚卿这才想起昨日夜里苏陌忆说的那句话,皇上给他安排了丫鬟。
原来,这狗官一早就是打算要带上她的!
但是昨日和方才,他都一副不情不愿,威逼利诱的模样,就是想对她试探了再试探。
这个狗男人,真是!
林晚卿霎时气得瞌睡都醒了一半。
待进了房间,小厮将几人的行李都放好退出去,林晚卿迫不及待地夺过了那几份文书。
翻开一看,果然有一份叫做林卿卿的,年龄与她一致。
“这是什么?”她将手里的文书甩了甩,看着苏陌忆问。
苏大人低头整理行李,眼都没抬地道:“户籍证明。”
“我当然知道这是户籍证明,”林晚卿愤愤,“我问的是为什么你明明已经打算带上我了,却还要处处为难针对?”
苏陌忆整理行李的手一顿,抬头看着她反问,“为难?针对?”
林晚卿气得不想理他。
苏陌忆也不恼,拿过她手里的户籍证明,冷静道:“我想带你是真,可我不敢带你也是真的。”
他缓了缓,将证明收好,“你性子太急太烈,做事不留余地。故而无论是出于对你的保护,还是对案件的把控,我都不敢冒这个险。”
林晚卿听得一噎,心里倏地漫起一股内疚,却还是梗着脖子不肯服软,“既然如此,那大人为何现在又松口了呢?”
这个问题一出口,倒把苏陌忆难住了。
他整个人都愣了愣,思忖半晌才轻哂一声,“是呀,我怎么就松口了呢?”
语气是自嘲的反问。
两人都没有再说话,气氛一时有些尴尬。
林晚卿不自在地将眼光从苏陌忆身上移开,扭头打量起这间寝屋。
这是一间简洁舒适的房间,入门处一面屏风,一个衣架,里面是一张坐榻和几个用来搁东西的木架,四角各有一盏落地瓜形灯,靠墙的地方是一张巨大的红木架子床。
等等!
扫过那张床的眼神又辗转回去,林晚卿将屋内的陈设再看了一遍。
在确定了只有一张床之后,她的表情一时变得有些一言难尽。
这狗官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?
送上门的不爱吃,莫非巧取豪夺才是他的菜?
“别乱想。”苏大人正直的声音适时地掐断了某人的歪想,“户籍证明上你是我的小妾,分房睡容易引起怀疑。”
“哦……”被看穿龌龊心思的林晚卿点头,可是转念一想,又觉得更加不对劲。
“为什么是小妾?不能做成丫鬟么?”
苏陌忆垂眸白了她一眼,“这次我的身份是朝廷兵器库的周逸朴,皇上查到这人背后不干净,与宋正行之间有些暗中往来。留着没有立即动,就是要利用一下他的身份,好去洪州官矿办事。”
“那这跟丫鬟有什么关系?”
苏陌忆伸手拍了拍她的脑门儿,没好气道:“这人沉迷酒色名声在外,出门就算带丫鬟,也是要睡在一起的那种,还不如名正言顺。”
“哦……”林晚卿揉着被拍红的脑门,不满道:“那为什么不能是正妻?非要弄个小妾……”
苏陌忆差点被她这斤斤计较的样子给逗笑了,他轻咳了两声道:“去了洪州,官矿上的人一定会给我送女人。一来安插自己的眼线,二来也摸摸我的底,我若是带个正妻,怎么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帮我挡桃花?”
好的……
这狗官的算盘打得这么好,怎么不去户部任职打理国库。
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某卿恍然大悟,只剩下点头佩服的份儿。
赶了一天的路,苏陌忆也不休息一下,洗了把脸换了身衣裳,就要推门离开,临走时被林晚卿叫住了。
“大人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?”
苏陌忆以为她害怕一个人待着,安慰道:“我就在隔壁叶青的房间,今日约了几个朝廷安插在洪州的线人